《元青见闻录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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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元青晚上是在七珞阁过的夜,严格来说,她并没有真正入睡,只是短暂地假寐了一会儿。因为身份变了,衣服和配饰也全都要换,所以她干脆在这里住了一宿,方便次日墨卿找了些婢女来给她梳洗换装。
墨卿穿过屏风,静静地看着她。她今日换了一身玄色窄袖的骑服,只有领口和袖口有些细密的珊瑚花纹,头发则梳起,戴着个玉冠,腰间系佩,脚蹬同色锦靴。修眉明目,嘴唇微抿,正低着头整理袖口。
墨卿一笑,走过去矮身帮她稍微松快些。
赵元青长吁一口气:“我骨架大,这衣服太紧了,谢了。”
墨卿笑着看她:“别急着谢我,马在后院,他们都到了,你先想想骑马的事情吧。若是不会,我们可不等你。”
她利落一笑:“这有何难?”昨夜她已加急练习过,只是控马还有些生疏。
二人下楼,去了后院。
墨八他们正整理马鞍,他一瞧见赵元青换了副模样,啧啧地背着手绕了她一圈,称奇道:“平日里见你,总跟破落户似的,恨不得掏八遍袖子才能掏出来两个子儿的那种,没想到,富贵起来也有模有样。”
赵元青习惯他打趣了,不在意地回:“这衣裳太好了,我都怕我的手刮坏了。”
白露也拴好了马,走过来比了一下:“你矮些,待会你离我远点,这样你就醒目了。”她今日穿着一身红缨银甲,英气逼人。
“我又不当蜡烛……”赵元青嘿嘿一笑。
“好了,别打趣了,出发吧。东西都拿好。”墨卿拍拍手,自己在马上喊着他们。他感觉自己在带一群小朋友出去野游,脸上也带着笑。
墨八听到这话,先去墨七那,把他扶上马背,自己也一跃跨马而上。几人都在等赵元青发话。
“出发。”赵元青目光看向南门,肃然开口,喝马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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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马跑起一段时间后,反倒是墨七最慢。他控马和赵元青半斤八两,只是赵元青喜欢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,她武功又好,又得走在最前面,而墨七比较怕,速度慢下来让马小跑着。因此到路程一半就分成了两队,墨八、墨卿带着墨七,白露和赵元青跑在前头。
白露喝马赶在赵元青身旁,不屑地说道:“一群白面书生。”眼神又犹犹豫豫地问:“你……”
风声太大,赵元青听不清,干脆慢下来,偏头望她:“你刚刚说什么?我没听清。”
白露腰身笔挺,勒住马缰:“我问,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?”她眼神好奇,看到赵元青耳后红了,含含糊糊地说:“目前是……朋友。”像被咬掉了舌头一样。
白露狐疑地上下打量她:“朋友?”
赵元青心跳急促,见前面上次那个茶摊还在,赶紧岔开话题:“咱们去前面等等他们吧?”
“行。”白露显得无所谓。
二人下马,慢慢牵马前行,白露去找老板要茶,赵元青放马饮水吃草。她身影隐在水汽中,远处浓墨绿树被蒸腾出虚影,不知为何,突然想起白露说的那个人,暗想: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。
墨七不知道赵元青在想什么,他脸被闷得通红,几乎喘不上气了。他基本不出门,虽然会骑马,但那还是儿时学的。云州又湿,水汽太大,他感觉呼吸中吸进去的不是空气,而是水汽。
因此在看到远处有茶摊时终于振奋了些,放缰让马跑得快一些。下马时都是被墨八强拽下来的,勉强认出桌子的位置,一头扎过去伏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喘气。
墨卿和墨八一个眼带无奈,一个憋笑。但都没办法,几人都不是大夫,更何况这种也不算病。
几人凑了一个桌子坐下,赵元青刚要伸手给他们倒水,被墨卿白了一眼,讷讷把手收回。
墨卿这才慢条斯理地拽着袖子给众人倒水。他脸也有些红,但红得十分好看,绯色带着粉白,眼眸含水,不似墨七,红成个夕阳般的模样,像快炸了。
白露跑前跑后,她朝老板要了一个湿巾子,覆在墨七脸上,只留了鼻子以下,又给他喂水。
赵元青瞥了眼墨八。
墨八姿势悠闲,支着脸,他还是以往书生模样,只是今日也好好穿了七珞商会的衣服,显得风流不羁,凤眼朝她眨了眨。
她一时忍俊不禁,朝他也笑了一下。
墨卿一直在看着赵元青,眼中无奈渐渐浓郁,真成踏青了不成?不行,还是得说说。
于是他咳了咳:“元青,再在心底复述一遍我昨日同你讲的。还有,离云碧谷只差半刻钟了,你们仔细些。”
赵元青这回老实了,讨好地又给他添了些水。墨卿十分严格,还爱念叨,但确实补足了她一些缺失的知识。
她口中念念有词复述,眼神乱瞟。
墨八露出白牙朝她笑得十分标准,十分欠打。
几人歇够了,墨七也好些了,又重新上路。
不多时便到了云碧谷口的青皮大树。
赵元青扬着头,高傲地抬了抬下巴,余光瞟到墨八的马往她身后躲了躲,他在偷笑。
她心中笃定。
墨卿应意驭马上前高声:“云碧谷主人可在?我乃七珞阁大管事墨卿,我家主人携七珞商会代理会长,波澜卫都卫长前来拜访。”
不多时,赵元青瞧见沈机带领数名弟子姿态肃正地来了。
几人下马。
沈机见到前边的赵元青怔了一下,但很快,墨卿又上前作揖:“七珞阁大管事墨卿,之前我们见过。”他露出笑容。
沈机便也回礼,二人一番拉扯后才进了谷。
这次是在谷内上次赵元青见到沈嘉宝父母的那个大堂。
赵元青、墨七、白露坐下,墨卿站在赵元青的右边,墨八站在墨七的右边。
这次是墨七先开口:“老会长已闭关,目前,江州及七珞商会均由我管理,今日特来登门拜访,是有一桩亲事想要与门主商议。不知门主可在?”堂上座位空悬,沈机不敢托大,陪同坐在客位。
墨卿与墨八二人打开紫檀匣子,满室金玉光芒。
墨七又笑着开口:“坐着这位,是我们江州七珞阁的新任阁主,家世清白,仪表堂堂,也是听闻曾与贵谷千金有一段旧缘,因此便受托前来。”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,说的是赵元青。
赵元青朝沈机一笑。墨卿此时也开口:“我家主人也是江州数一数二的富庶人家,若两家结为秦晋之好,定是佳话一桩,也不算委屈贵千金。”
沈机半张着嘴巴,看着赵元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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