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元青见闻录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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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跳了墙后连滚带爬,先止住自己周身几个穴位,让血留的慢些,不知这女子用了什么毒,现在耳鸣眼花,那股子烟像会跑似的,循着呼吸四处乱跑,体内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流向四肢百骸,心脏跳的砰砰快似要跃出体内似的。
勉强站起身后听见身后有人带火搜查,赶紧不分方向地先跑再说。
最后找了也不知哪家的僻静处,跃入院子躲在院中柴火堆后,闭目打坐内视,瞧瞧是哪里出了毛病,怎么心中慌乱,内脏仿佛被火烧着一样的灼痛。
但刚运转功法,眼前一黑,栽倒在地。
这声音让屋内人察觉,有名二十来岁的男子,身穿一身道士服提剑出屋,绕了一圈在柴火堆后发现了她,那道士相貌似月光一样清俊,桃花眼一眯,薄唇微启自言自语地说:“哦?这倒有趣。”
他蹲下执起她手给她把脉,手上一顿,低头沉思。犹豫片刻,自言自语又说:“这就不有趣了,万一赖上我怎么办,毕竟我……”
最终还是决定不管,重新回屋。
屋内另一位打坐男子问道:“外面什么声?”
那男子摆摆手:“老鼠把柴火堆打翻了。”
他放好剑后不知为何心神一动,感到心中似乎有些什么脱轨走向不可言说之处,以为是剑的关系,干脆抱着剑盘坐修炼,很快入定。
赵元青在屋外晕了一会,再醒时天还没亮,只是有些泛白。她此刻又感觉五脏全被冻住,唇色青白,五脏像有寒冰一样不停地往里钻,自己一哆嗦,赶紧精神精神,轻手轻脚跃出院子,运转轻功逃向元让蓝所在的公孙府。
元让蓝最近都住在书房,他两休没睡好觉,总疑心外面赵元青回来了,听见外面有动静,以为自己又错觉,但还是忍不住出门查看。
一打开门低头,赵元青缩着身子,脸色苍白,甚至唇色已经乌青了,神志不清地直说冷,他把赵元青拖进书房榻上,给她找了几床被子,重重裹住。摸着她手,她的手有茧,不像元让蓝,只有些读书习字的指茧。
一回神才感到自己也冷的直打颤。手颤抖地摸她脸,脸也是冰凉的,冷的像是沧州冬天里路边的石头,他转姿势为跪,用双手把她脸包住,脸紧紧贴着赵元青的头,想让她暖和些。
如同即将失去自己母亲的幼崽一样,哀哀地只能抱着她,围着她打转,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。
元让蓝眼泪滴到赵元青的头顶,他颤抖着用手抹掉,吸吸鼻子。
他恨死赵元青了,也恨九州所有人,也包括自己。如果赵元青死了,九州所有人,不管什么四大门派,什么世家,什么人,都要为赵元青陪葬。所有人都是见死不救者,无人无辜。
为什么他还如此小呢?若是长大一些,就能替她分担了。
师父若是有什么安排,他可以吩咐旁人去做,做不好就全杀了,再换人去做。师父想去九州玩就去九州玩,想躺在炕上嗑瓜子看书就看书。他若是大些,可以用金子给师父打一个炕。
师父每日只需要开开心心的无所事事就好了。
赵元青也是个蠢货,总爱出去管些闲事。他不会原谅赵元青,若赵元青死了……不,赵元青不会死。她只是冷些,暖和点就好了!
元让蓝刚要再去找些被子,让人生火,突然感到一阵眩晕,身体渐渐滑落,闭目倒在了赵元青怀里。
——
赵元青再睁开眼,吐了团黑血,抹了抹嘴,瞧向外面。
外头已经是天亮了,阳光打在榻上,刺得她眼睛疼。那白衣女子的毒也不知是什么玩意,钻入体内后全附在五脏中,像是感觉五脏长毛了一样,时冷时热的。
她只能挨个去拔,拔完再一一弄死,最后集中吐出来。
还好她力气大,又是虚归境,回头回去得再给师父上柱香才行。心怀感恩,阿弥陀佛。
她咂咂嘴,只觉得口中腥臭,有些作呕感,打算起身再去院外吐一吐。
低头一看,哦豁,不对,徒弟入境了。
她赶紧下榻,把徒弟抱上榻,扭麻花一样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,摆完欣赏一下,才开始琢磨,元让蓝才十三岁,按理说没听说过如此年纪轻轻的就能入琅嬛境啊。十三岁还不明白什么事理,还是个小孩呢!
她都是二十岁左右才入境,虽然被天元老人断境几次,但已经算天才了,不可能元让蓝比她这个当师父的还优秀啊。
想到这,突然口腹又隐隐恶心,她干脆去门口找人,讨水时刚好碰到陈小清,陈小清先找仆从给她拿茶壶,倒水,又低声说:“早上有人求见二郎,被我打发了。说二郎还没起。外面不知因何事,今日全城戒严。”
赵元青点点头:“他最近总住在书房,风寒了,我照顾他就行。过几日好了再见人,别传染了旁人去。”
陈小清此时却焦急起来,扯住赵元青的袖子追问:“二郎风寒了?可需要请大夫?府内有常用的大夫。”
赵元青顿住脚,不解回头问她:“你……我看你很关心他,为何还要嫁人?以他的性格,你——”赵元青顿住话。
陈小清听到松开手,垂目一拜:“大郎,这事二郎已经同意了。我不日后便要嫁人。谢谢你们兄弟二人对我……和我姐姐的照顾。”便要离去。
赵元青因为不舒服,干脆直接拽住她衣袖:“我最烦人磨磨唧唧的,我看你刚刚对他关怀不似假意,你若打着什么为他好自己行事,那你可得注意了,那小子从小就看不上这个,对我耳提面命三令五申不许我擅自为他做什么事,一定要同他商量才行。你若是和对方两情相悦,那我祝福你。”她低头掏掏袖子,拿出五百两塞到陈小清怀里。
“他不用请大夫,我这有药。这是给你的添妆。”赵元青说罢自己拿水壶退回书房,猛灌一大口漱口,再一吐,水渍中有几根头发。
她弯腰捡起一根放在阳光下打量,是蛇。细若发丝的黑蛇,但已经死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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